G

战女神ZERO

张小凡偷学功法,没事。以天音寺的尿性。认定了张小凡是自己人。
喜欢碧瑶,没事,年轻人的情情爱爱而已。
其他什么顶撞师长,什么持有邪物,更不是问题了。田不易就给挡下来。
然而,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时间理清楚这些事。苍松大佬实名跳反,和尚们和张小凡不清不楚。两场大战,青云门死伤惨重,道玄自己中毒挂彩,驱动诛仙剑元气大伤。道玄没有思索的余裕,张小凡身负两家正派功法,深知青云诸事,投敌的结果青云门承受不起。张小凡的种种表现,太像内鬼了。道玄可能怀疑过,但是还是选择了相信他。
这当口碧瑶不该去拉张小凡。这一拉,在手持诛仙剑的道玄眼里,好家伙深水狼直接坐实。
可这对碧瑶来说太诱人了。从此双宿双飞,神仙眷侣,碧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。
这就是诸般皆是命,半点不由人啊。

我甚是中意《诛仙》里碧瑶之死的桥段——自是源于此之于全篇的巨大份量和情感爆发之激烈磅礴。
深刻的记忆离不开其戏剧般地处理方式——将舞台点缀到纷繁至极,将气氛烘托至炽烈至极,将两位主角推至中央的刹那,点燃溢满四周的烟花。
然拥有这份记忆离不开精心搭建舞台的过程——将环环相扣的精巧构思付诸笔端,才铸就了一气呵成又回味无穷的情节张力。
为张小凡而死,是碧瑶的宿命,接受碧瑶之死,是张小凡的宿命。
而大概是历史上最以宿命而闻名的作品,我也正好读过。
抛开一些因细读文本所产生的异见,主流对这个故事的认识,大抵是——俄狄浦斯在出生前便被神谕言明会弑父娶母,尽管相关者都在为避免这一预言作出了努力,本人却仍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命中了预言的全部,并在知道真相后接受了事实。
弑父娶母,是俄狄浦斯的宿命。
注定的求不得,是宿命。
但咀嚼起来,两者的意味却很容易区分。碧瑶的宿命,缘于痛惜,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应做之事,奈何身处局中,挣脱不开旁人的因果;俄狄浦斯的宿命,缘于无奈,明明为了避免不受期望的结局煞费苦心,最终却尽数化为泡影。
相较之下,我更喜欢前者。做出自己认可的选择,纵使在剪不断理还乱下遗憾收场,也无言后悔,可若是被连抵抗的姿态都无法表达的力量所摆布,一股难以吐露的憋屈便永难散去。
可惜《战女神zero》没有选择我更青睐的写法。
开篇便显现在玩家和主角面前的雨露之器,表面上是故事的催化剂,发挥的功效却远超于此,可以认为,它就是第一世代的核心驱力——前辈发狂、亲姐迷乱、神殿堕落,己身入魔,背逆心愿的剧变接踵而来,缘由却皆只是受其侵噬。
这般不讲理地展开情节,颇有《俄狄浦斯王》之风,幕落亦有相似之处——赛利卡曾发誓要献上生命守护的神殿,被自己一手覆灭地干干净净。这般粗暴的推进无疑剥夺了人物本应拥有的弧光——譬如尽管始终位于漩涡中心,但在神殿顶端的决战之前,萨缇娜的任何行动都没有让毁灭的列车稍稍偏离既定轨道的迹象。
以宿命为题的物语,迷人之处往往不在于命运之沉重,反抗之艰难,而在于接受时所燃烧的勇气之绚烂。俄狄浦斯的故事传唱数千年而不衰,有赖于结尾的魅力——自毁双目固然令人唏嘘,却也蕴含了让见闻者为之动容的英雄气概。像在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里,昆德拉就借托马斯之口,将虚伪和懦弱的逃避责任者,立于了俄狄浦斯的反面。
赛利卡毫无芥蒂地背负起了所有加诸己身的苦难,在这个意义上《战女神zero》可谓得其神。神杀取代了原来的姓名,赛利卡便以神杀之身名行于世,从未否认和解释;面对举世而来的各类情绪,其间有审视、有忌惮、有畏惧、也有觊觎,赛利卡从不抗拒、从不厌恶,自始至终都以堂堂正正的姿态坦然承受。尤令我激赏的,是本作呈现出了更深处的英雄风景——那些恶意之于赛利卡仿佛微风轻拂,动摇不了其坚若磐石的内核分毫。

南唐中主词:“菡萏香销翠叶残,西风愁起绿波间。”大有众芳芜秽,美人迟暮之感。乃古今独赏其“细雨梦回鸡塞远,小楼吹彻玉笙寒。”故知解人正不易得。

不敢妄自称解人,但倒浮现过类似的心情:

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度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、人间无数。
柔情似水,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、朝朝暮暮。

我很喜欢这首词,但比起妇孺皆知的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,我更偏爱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、人间无数”。
钟情之处不在相逢,不在胜却,不在金风玉露,更不在人间无数,独在“一”耳。
喜怒哀乐,悲欢离合,一字皆存。
它告诉我,再短暂的遇见都值得期待,转瞬之际,或许便碰撞出璀璨的火花,承载了凝聚的情愫,流淌着长久的余韵。我向秦何妨,君且去潇湘!
最后一次回到神殿的前夕,经过部落的赛利卡,再遇弑神前仅仅打过几次照面的艾卡缇卡,彼此抱着天明以后永别的决意,相伴整晚。两百年后的旧地重游,无可寒暄,却从时人称颂的传说中,听闻了故人的名字。
夏玛拉是一抹划过的鲜艳异色,她的气质与整个故事格格不入,她就这么突然地闯进来,为本应沉闷的空气持续地注入活力。
私以为,这里的妙处在于,尽管屏幕外的玩家在相见时便能笃定终有一别,那时相对的两人却对此浑然不觉,是以,两人相处之自然发乎本心,看客亦会不抱有隔阂地见证。
无心忧缘浅,唯愿足千里。
本作的许多h都贯穿着这样的气质——在交合的过程中,我读不出绵绵不绝的爱意,但亦无敷衍的例行公事之感,若浓若淡的感情与觉悟游走在当下的仪式中——这是一个值得小心珍放的温暖碎片,却不必将深邃的意义烙入其中。
相逢与离别,不间断地点缀着这场没有尽头的旅行。

棋罢不知人换世,酒阑无奈客思家。

四个世代的变幻,成就了本作的厚重感,吟叹出了一首当之无愧的史诗。然或许正是有意,这篇英雄叙事诗过度聚焦主角,使得“反派”皆形象单薄。此外,为契合这份粗犷气质的碎片化叙事风格,让每段之间的衔接留有裂缝。第三世代的故事既单调又无趣,情节上唯一的亮点是海谢拉与赛利卡的关系的补全——霸道而柔弱的前者委身后者,柔软而强大的后者眷念前者,两位不受俗世牵绊的永生行者,何尝不是彼此宿命的伴侣。但结构颇具匠心——它直观展现了这具女神的躯体所遭受的觊觎,给予了延展这段故事的时间的理由,又悄然埋下了善意的种子——几位有着与女神一样悠长岁月的生灵,她们已然接触了这具躯体,却尚未认识其真正的主人,因此,漫长的岁月沉淀了她们的好奇,也削去了可能因传言的先入为主而潜藏的锋芒。
若以悲喜为作品分类,本作被归为悲剧似乎无可斟酌——可以寄托愁思的故乡,不仅仅在地图上消失不见,更是被旅人遗忘殆尽。但读毕,残留于身的情绪,却不见几缕悲伤,诚然,这源于本作粗糙的笔触难以勾连至心底,又缺乏对场景的精心雕琢;但更值得注意的,还是因为故事的基调从来不在于此——悲惨的过去切实地塑造了当下的存在,却绝非束缚着未来的幽灵。尘埃落定后,众人天各一方,而处处阳光明媚,那正乃许多新羁绊的诞生之始。

留言

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。 必填项已用 * 标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