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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H2》阅读记录

印象
《H2》有两个很重要的素质,一是表达上细腻丰富,二是节奏上控制老道。前者让我念念不忘,后者让我津津有味。
分镜始终干净,越到关键之处,台词越简洁。叙事密度绝不会太高,有时松散,却不会持续到失味。
安达充是绝对意义上的台词大师,笔下的角色的双关和留白要多少有多少,频频宛若轻吐海风,可贵的是没有一丝一毫和年龄或场景不相配的刻意与造作。
“和也,你是不能长命百岁的。”
某个已死的app上《katsu!》第7卷卷尾的评论,集中讨论着卷中的一句话——“你要长命百岁啊。”
能把一句日常般的祝福变成属于自己故事的一个符号,我想,这对创作者而言,是非常幸福的褒奖。

想必对老贼来说,画漫画正是如此。





这是千川最后一次输球的时刻,也是棒球中我最喜欢的一段。
用非常多的格描绘了这一球,却流畅不拖沓,比吕、场内、场边、屏幕后、乃至空旷,这些一起拉长了这一时刻,又分担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澎湃。在这样的调度中,漫天喧哗和嘈杂在这一瞬间停滞的感受强烈地传来。安达充用画面带来了声音,并让寂静降临。

有一瞬间,我觉得酒吧里没有了任何声音,时代精英停下了唇枪舌剑,高脚凳上的醉汉停下了滔滔不绝,那情形就仿佛指挥轻轻敲打乐谱架,手臂举起来悬而未落的那个瞬间。

——《漫长的告别》
结尾典型之至——音画分离,台词表面上无关现场,咫尺的情绪仿佛来自遥远的屏幕外。划上句号的浓烈情绪因余音变得又含蓄又深远,流淌在两人之间。

一直遮住的情绪另从下方流出,余味至此方散。
春华



比吕可以准确地感应并找到人海中的雅玲,对春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。

将直率从不同角度表达地如此惹人爱怜,真是令人钦佩的笔法。
爱极了少女这不加掩饰的心思。

高中以前的比吕与自己丝毫无关,所以不可能不会不甘心,但说出这句话时春华的心情,一定是珍重多些吧——对只属于自己的宝物。

端详,然后紧紧抱住,女孩内心平静下来之后,偏起头才鼓起了诉说内心的勇气,而认真接纳了来自对面的可人儿的情意的男孩,一个非常有他风格的回答,在辽阔的海与风中回响。
我想象了一下,若把场面画得精细,而不是如今呈现出的疏离模样,好像也没什么不好。

这种有仇当场报的做派我可太喜欢了,连嘴都用上了是有多生气啊。

H2在我这样的春华党眼里从不残酷和纠结,而无限近于童话。之所以说是童话,是因为这些没有留尾巴的沉默,最后都被比吕看到,也明白了。他虽然被动,虽然心里一直放心不下雅玲,可却是个非常干脆的男孩子,该挣脱的时候会努力挣脱。他看到了春华所有的缄默,进而在一次次措手不及间,明白了古贺春华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。

恋爱宝典教人耍手段,毕竟笑到最后才是赢家,但大概总有些人是不希望把付出变成要挟,不希望自己得到的爱里有感动和恩情的成分,最少不希望自己对对方的“好”变成要偿还的债务。这些人通常很惨,因为纯粹,感动万千读者却不能打动另一个人。而有些人不能把别人对自己的爱和付出视作理所当然。这些人通常也很惨,因为会背负一些明明可以不背负的东西。春华近似前者,比吕近似后者。所幸的是他们活在虚构中,并且遇到了彼此。对我而言,这是虚构的魅力,别处没有的珍贵安慰。

比吕很会投直球,却没有那么擅长接来自别人的直球,用帽子遮住眼睛,可谓安达充最喜欢的表现手法之一了。

你的嘴唇在笑哦。

开个门都能带东西出来,比吕也真是功力到家了,或者说,这就是作者一辈子的执着吧。
想不明白就去问本人的行事风格深得我心。


两人的互动真的很有趣啊。
看着这姑娘,会不由自主地心疼,真是傻孩子,怎么一点心眼都没有的,但春华只是不患得患失,却并不卑微。

刚确定关系就在外套上写男友的姓,女友力拉满了。

撞进一场稳固的三角恋里。

“撞”着实用字如神。
对于在最后义无反顾选择直球决胜负的比吕,这个一心一意扔着直球,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,一定就是他最好的新娘吧。
“比吕,娶个长命的新娘啊。”
“古贺,你要长命百岁啊。”
雅玲

不管是读者还是当事人,彼时大概都想象不到,一句闲聊中道出的单纯事实,居然暗藏着那么沉重的份量,带来的揪心,竟如此剧烈,如此长久。


雅玲看似不以为然,比吕可能也就是随口一说,但雅玲再出场时,短裙已变成了长裤,青梅竹马的共振,岂旁人可会得。


随意的日常也能让双关与呼应自然地成立,这份轻盈是安达充的魔法。

落后时为比吕祈晴,千川一领先,便立刻丢弃刚做好的晴天娃娃以求比赛按预定中止,雅玲并不乏这样的少女感。


当比吕睡在雅玲的床上,而英雄为此发怒时,话语间的另一层含义就不能不被读者注意了,作品为最后的对决铺垫了无数次,而这一次,作者继续让雅玲沉默。


你永远不知道,好似闲笔的一幕在故事里有没有后续,这两幕之间就隔了好一段。这里的处理依旧值得玩味:雅玲发问后,英雄的到来自然而然地中止了这次交谈,连问者听后的反应都无从窥得;与英雄的对谈,足够清晰,足够简单,却无旁人。

雅玲的箭贯穿了整部作品,作为隐喻相当直白。此时想着英雄的雅玲,已经可以稳稳地射中红心边缘了。
可是,连续4句的“不要紧”,到底是对谁说的呢?

《H2》粉丝一级证书考题:这样的侧写,本作中一共出现了多少次?其中有多少次是因为比吕?

明明拥有全作最饱满的人格、占据最多风情万种的好情景和意味深长的好台词,但到头来,读者想为雅玲、对雅玲说些什么的时候,却总觉得没有话讲。
春华可以用一两个词作80%准确度的概括,英雄可以用几个词作60%准确度的概括,就是安达充最好的男主比吕,一个带足够修饰词的陈述句也能得其一半神髓,但雨宫雅玲不行——剧中的好人,比吕的青梅,作品的“女神”。

安达充实在是太狡猾,他极度吝于给予雅玲,一个能够尽情释放情绪的环境,而读者,也终究习惯了,那一次次的欲语还休。
不考虑归属问题,比吕×雅玲真的是赢麻了,双人最佳互动,他们十中有七。

明明不知何起,酝酿至今,再无可抑,却吐露得温柔不可方物。
细想来,这真是一个薄待雅玲的故事。春华一心一意想着比吕就好,英雄一心一意想着雅玲就好,比吕已然做出了选择,可雅玲呢?她“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”。
我想,本作让许多人不忿的原因在于,比吕数次将放弃雅玲之意诉之于口,却从未亲口解释缘何,明明他是这么地放不下。尽管身处局外的我们能够明白,因为英雄,因为春华。可也许,也不尽然呢。
或许是《H2》最厉害的地方——在只有男孩参与运动的情况下,恋爱和棒球水乳交融,不可分割。直接的一例——最终比赛的第二个打席:如果无关恋爱,比吕不会连投3个慢速球,英雄不会目送三振。
对棒球与恋爱稍作对比,《touch》的确不能分割,但把浅苍南换成那只狗,我觉得也能复刻去掉恋爱的故事框架……《cross game》当然不能分割,但青叶不仅本就是一流的投手,还是光的投球老师。
男孩
棒球乃安达充的符号,但我觉得比较可惜的是,国内大多数读者也就止步于把它当作符号了。我亦非棒球爱好者,没有评判棒球比赛表现的眼力,且凭着对规则的一点微末了解,我多少还会觉得安达充的战术设计有些简略和单调。但这里诚挚地埋藏着满满的风情,那是作者擅长的领域——人物的关系性。

少年意气风发,却稍嫌不够狂,不妨大胆点,直接说甲子园会大结局(


真是羡慕啊,能这般精准地捕捉到热身的时机。


主角之间的情感纠葛,和野田可谓一点关系也没有,他不曾试图介入过哪怕一次,但之于比吕,高中的三年无论是运动还是日常,都难以想象,没有野田,会褪去多少颜色。
而对于这份长久默默守护的温柔,比吕也从未忘记。


无论怎么看,广田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。在那么多场比赛都不得不就简的情况下,广田不仅仅和比吕交手了足足三次,更是每一次都描绘地浓墨重彩。
其初印象只是一个令人讨厌的,为了凸显主角的反派,乃至二次战罢,也不过是对英雄断言的一次印证——“哪怕才能胜过比吕,也无法拥有有着野田的比吕的可能。”


但广田却是在失去了王牌位置后,才迎来了与比吕最后的了断,其此战的表现转变了比吕的心态——不再是敌人,而是必须要在正面对决中,堂堂正正击败的对手。
哪里是至诚团结者与邪恶谋名者,分明是两个同样非常喜欢棒球的少年。
正在进行的比赛与正在比赛的人的回忆,本作交叉叙事运用得得心应手。
PS:英雄认证投球不亚于比吕,投捕搭档认证打击可媲美英雄,理论上广田才是《H2》里的棒球实力第一人(

比吕的回应并非因为对方自信的气场,而是因为“学长”二字。
PS:海量的人影,似乎从未漏画过。

右上角的翻译不知道是不是有问题(另一个译文里没有说后攻是千川主动选的,且客队后攻就是棒球惯例)。
作者实在偏心地很,刻画全程的比吕主投的正式赛里,对阵石神商业是千川唯一的后攻,而那一次,比赛的终止符,仍是比吕以投手的身份与三木共同画下的。
原因大概无关现实,而是以此使得所有关键的一锤定音,总来自湮灭再见安打的主角。

这也是彩蛋,雅玲之前告诉过比吕,环保是她和英雄的聊天话题。
叙事技巧
花样百出。比如,惯以环境开场和转场。
再举几例:
1.广播里明明说着与眼下场景无关的事情,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情,却藉此一览无余。


2.插叙:把一段完整的背景,分散打入到比赛过程中。



在篇幅与信息量不变的情况下,减少了读者连续阅读一场比赛的疲劳。
3.千川和明和一各自进行着不同的练习,通过并行对应,突出了命中的场景。



4.嫁接:明和一的比赛结果续在千川的比赛过程后,第一时间几乎一定会被误导。在交代清楚后,“两队实力强劲”的印象便得到了强化。


5.英雄言之凿凿,结果也诚如斯言,却在两者之间营造出紧张感以误导读者。扬——抑——扬,情绪调动炉火纯青。

6.用插科打诨的方式调节气氛是家常便饭,却不会喧宾夺主。





纵未会心,亦觉一乐。

爆笑,话说教练你是不是有健忘症啊,居然没认出自己最心水的选手的面孔。

出版社塞私货好明目张胆……
结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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