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挚爱随笔

我曾在《赛马娘2》里提出帝皇与麦昆地位不对等源于偏爱的观点,零星的评论表达的都是反对意见。

诚然,当初会那般联想,源于我正好在沉迷某游戏而对宫本武藏的形象较为敏感。但现在来看,观点本身依旧成立,若真想形容成“一场势均力敌的巅峰对决”,以岩流岛为比未免太过失当,问谁是武藏更是大可不必。此处,情感的重点不在于武藏本人形象到底如何或对麦昆是否潜藏敌意,而是细节里对帝皇悄然流露的怜惜。

至于淡化意义重大的日本杯的原因,纵观动画也十分明显,篇幅和版权的因素固然不能排除,但作为帝皇沉沉浮浮的阶段中的一环,在将一切情感凝聚于终点的安排下,浓墨重彩无疑不属于它。理解这一点,需要考察的,是《赛马娘2》里的帝皇,而非现实世界里的帝皇。

剧本原创的动画,从动画本身中捕捉意图,是一件自然且容易得到公认的事情,而这种思考方式,应置于对所有作品的首位。

如友邻全厨,公认还原原作的《冰菓》。

上述言论的微妙之处在于,这里存在一种有意识的“藏”吗?如果不基于小说反推,真的能仅从动画中,有力地挖掘出所言的潜在态度的表达吗?

这满溢的春色,真的暗藏了什么衰老的迹象吗?
以一个两者皆接触过者大多都没想过的问题为入口:小说里的折木,和动画里的折木,性格上有什么差异呢?

其中一点,大概就是这多出的一句轻叹吧。

对《古典部》或《冰菓》的许多评论都表达过一种相似的观点:“理解折木的人生观是理解这个故事的基础。”这是一个深刻的洞见,但我要指出的是,《冰菓》里的折木,与《古典部》里的折木,人生观不尽一致,虽都保持着灰色的状态并憧憬着玫瑰色的世界,可在《古典部》里,忠实于“无可无不可”的无谓在《冰菓》里,会表现为一种能量转换:未能贯彻的抗拒变成了期待。可能,两种情绪都只有一点点。

指出这种区别,不是为了讨论到底是多处的小别带来了些微的性格差,还是些微的性格差带来了多处的小别(实际上,因果关系假设可能就是荒谬的),而是为了揭示作品的统一性:应首先在作品内,将人物与情节等要素联系起来,观察它们的构建,展开与作结。在那之后,才是世界的拓展。


此象征不见得是动画特有的,但至少可以断言表达程度上有明显差异。
不妨换个视点说明这一看法,动画里的获誉满满的无声兔演出,以极为激烈的方式昭示着情绪,小说则以十分内敛的姿态收束了一切:

千反田微笑了。她仿佛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湿润,于是以手背拭泪,这时,她抓在手上的影印纸背面刚好朝向我,上面留着我拙劣的字迹——
I scream.

ps1:这写法能瞬间联想到《梦幻桥》里的结语——“善败者不亡”,米泽说自己是被北村激励而走上推理小说家之路的,诚不欺我。

过剩的演出与情绪表达,较之“这是京都特有风格带来的,是动画有别于小说的地方”,更接近本质的形容是,“这种演出风格是动画基础构成的一部分,部分地决定了整部动画的基调与理念”。

对改编作的期待,不就是对“有熟悉感的新体验“的期待吗?否则,只要一遍一遍地欣赏原作,不就好了吗?

双料粉丝满怀热情地对《事到如今才叫我飞翔》的结局场景的动画化畅想,不就是好奇,对此,京都有着怎样的理解,会给出怎样的演绎吗?承自连城,北村的米泽,其画面描写已颇具美感,但果然,京都就是京都,它的表达,有着无可替代的部分。

多被提及一转原作之晦暗的“姐妹互助”结局,亦应有同一视角,在这里,“转”的意识是不存在的,温情所反映的,不是动画制作组一点点的私心,而是其对整个故事自身的理解与呈现。

至于彼此间到底有多么不同,就只能见仁见智了。

“改编”一词,“编”之意义远大于“改”,基于作品内部,观察情节的编织,所得到的对作品的理解,远多于比较改了什么。

“改”之于故事的欣赏,重要的意义在于提示,比较出的“异”,往往更为显眼。在《冰菓》里,犯下大罪,是否放晴,有数之人等表现出的饱满与精致,在简洁的原文的衬托下,无疑更能凸显动画的优点与才气。而只存在于此处的“福利”,少女邀请少年的姿态带有夏日的凉风,或许是踏入幽微之处,最为明亮的入口。

与之对应的是,《库特莉亚夫卡的排序》作为一个小小的例证,证明了纯文字有着动画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。

当然,“何以如此”最合理的答案,并不总在内部。

如动画《little busters!》里,美鱼姗姗来迟又早早下线,仅有的有存在感的几集的故事又不明就里,制作组对这一包袱的嫌弃可以说是毫无掩饰,显然,试图在动画里自洽地解释保留这一角色的必要性,远不如直接回答“因为她是原作正牌女主之一”来得充分。

ps2:在影视之于文字的无力感这一话题上,库特莉亚夫卡的排序与美鱼线可谓相映成趣,前者是尽管动画做得足够好,做不到的地方还是做不到;后者是动画离谱衬得原作好得醒目,却还是难以想象媲美原作的可能。

这种相反的观察——原作阻碍了改编作的合情合理,反而屡见不鲜。如我曾批评过的lb的库特之纹身与ef的千寻之小说。它们搬自原作,却成了作品内的不和谐之音,原因不外乎是创作者的妥协或懒惰。这正是对中心观点的反证:改编作的完整与自洽,不是依赖于原作,而是需要创作者们抛开包袱,对所要创作的故事,认真思考,自由演绎。

另一个常见的误解是,将“原作适合作为某些奇怪之处的存在性解释”否命题化,认定补充原作内容可以拯救改编的失当。有时也构成了一个辩护理由:不尽人意处多因受制于外在条件而还原不足。然而,一个故事失败的根本原因,不会是缺了另一个故事的内容。

ef2ep10的车祸狗血到难以接受,但狗血的原因出在故事本身的讲述上,而不是出在偏离原作上。

有人详细列举了区别,内容自无错误,但其“遵循游戏情节的发展就能挽回观感”的言下之意,则未免将问题简化太多了。

优子线中最重要的台词,莫过于火村对瑞希的那句穿透岁月而来的咒语——“原谅你”,它是贴合原作最为重要之物,却绝非动画只要改成救瑞希,就能顺理成章地浮现。

其一,游戏的宗教感是动画所不具备的。

“玩弄命运再施以怜悯,其中的宗教味让人有些不快。”思根叶的评价堪称切中肯綮,游戏里,故事自教堂开始讲述,于教堂画上句点,兼以从外部各个角度地展示教堂之瑰丽,显然不只是因为音羽的原型在德国。“原谅你”,就是对这份宗教感最深的诠释。

若只论篇幅占比,教堂内部的场景在动画里倒是远大于游戏,可庄严感的全无,塔罗牌的夺目,都彰显着迥然的内在。

其二,动画里十年前的优子与如今的优子乃不折不扣的同一人,游戏里却是不同的人,动画那一幕,完全没有营造出游戏下发乎于心的祈语之境。

其三,游戏里,优子的死亡是故事之圆不可或缺的一环,可在动画里,两段纠葛大相径庭,后生命运各有变化,在那一节点,那一抹红,也许本不该有。

即使忽略相性问题,任意一点都是哪怕重构最后三集也难以完成的。实质上,离谱感正因同一错误的放大:对原作不作考量地挪用。

最后,用《白箱》作总结吧,此话题acg里最透彻也最全面的表达,都汇聚在了这里:


















共同迈入“同”之领域,当然是一种幸福,可各自守护属于自己的“异”,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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